電車

搖搖晃晃的
我擠在靠邊的座位昏睡
從萬華到松山很短的車距去開一個簡單的會
討論設計方向　"要能表現出一種態度的風格"編輯說
最近每個人都在說態度
藝術家的態度　叛逆的態度　強化他們不同的態度以做出區隔　
我快聽膩了
大學時的某個晚上　
在溼氣很重的客廳看完ｐｏｓｔ　ｃｏｉｔｕｍ　ａｎｉｍａｌ
寫下一段話
"我沒有人生態度　遇到女人就變男人　遇到冬天就變夏天　遇到大便就變乾淨的衛生紙　遇到冰就變水　遇到你就變我"
這段話雖然語焉不詳　但遇到冰並不是變火　我很堅持

抱著幾本參考書在電車上昏睡
昏睡中思考一個事件
也許是在做夢不是在思考

幾年前的某一天我有一模一樣的念頭過
也是這種半夢半醒　
分不清是自己思考還是被周遭氣味迷惑住而產生的幻覺
電車的高頻和語言的低頻有種催眠效果
那些我們聽過了無數次的聲音混雜在一起產生的節奏
又讓我有想要拋去一切的念頭
一模一樣的想著
把一路累積的身外之物全部拋棄
把那些人們曾經用來閱讀判斷分類你的東西徹底的清除掉
像那堆也許再不會去閱讀的書籍　輕鬆時最喜歡穿的那條四角褲
最熟悉的那台相機從關景窗看出去的模樣
最好用的菜刀　最喜歡的檯燈
搬家搬了100次老是丟不掉的那些雜物
到了假日就不怎麼響的手機
只留下一些精神作為紀念

然後離開　隨便搭飛機到哪個國家
坐上電車到一個站名排列組合看起來順眼的小城鎮
學習新的語言（好比Basque但這樣就不隨便了）
在麵包店打工　對每個客人用新的語言說歡迎光臨
習慣新的食物口味　感到寂寞時還是偷偷的哭
認識新的人類品種　投入新的戀情　
相愛＼磨合＼燃燒＼變成灰燼然後再分開
然後
到了某天時我搭著電車　
電車的高頻和新語言的低頻把我催眠　
我又可以重新開始
這大概就是我的人生態度了吧我想

而且我是真的做得到的噢